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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清晨的第一缕天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窗帘的缝隙，在室内地板上投下一条细长的苍白光带。

    一夜惊魂，似乎暂时被阻隔在门外。

    新的据点里弥漫着一种紧绷后的疲惫，以及强行振作的寂静。

    苏晚几乎一夜未眠。

    手臂的伤口在止痛药效过后，开始传来阵阵隐痛。

    但更折磨她的是脑海中翻腾不休的过往碎片。

    她轻轻起身，看了一眼旁边床上熟睡的子宁和子乐。

    又看了看在沙发上和衣而卧，眉头微蹙的陆衍舟。

    以及趴在不远处小床上，守着电脑屏幕不知不觉睡着的子睿。

    还有睡梦中仍下意识握着小拳头的子轩。

    这个临时的庇护所，因为挤满了她最重要的人，竟也有了几分家的意味。

    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客厅一角的小书桌旁。

    那里已经放着一杯微温的水和一份简单的早餐。

    显然是陆衍舟或李秘书提前准备的。

    她没什么胃口，只是端起水喝了一口，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。

    是时候了。把那些她以为早已随着幻影这个代号一起埋葬的秘密，一点点挖出来。

    为了念念，为了子宁，也为了这个刚刚重新拼凑起来，却已风雨飘摇的家。

    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苏晚没有回头，她知道是陆衍舟。

    他走到她身边，递给她一个小巧的冰袋。

    用这个敷一下伤口周围，能缓解一些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，但很清醒。

    谢谢。苏晚接过冰袋，贴在绷带外侧冰凉的皮肤上，刺激得她微微瑟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孩子们还没醒，我们可以谈谈。

    陆衍舟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，没有催促，只是安静地看着她，目光沉稳，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。

    苏晚深吸一口气，又缓缓吐出。

    那些事已经过去五年多了。

    很多细节，连我自己都有些模糊了。但关于普罗米修斯……

    她开始讲述，语速很慢，时不时会停顿，组织语言，或者是因为某些记忆带来的痛苦而中断。

    代号普罗米修斯的非法基因编辑项目，并非突然出现。

    它更像一个在学术灰色地带孕育了多年，最终被野心和贪婪催生出的怪物。

    最初的牵头人，是几位在基因工程领域享有盛誉，但理念越来越偏离主流，甚至有些偏执的学者。

    他们认为，人类可以通过定向编辑，主动引导进化，创造出更适应未来，甚至拥有特殊能力的新人类。

    这种论调吸引了一些渴望突破，不惜铤而走险的投资人，也吸引了一些背景复杂的势力。

    苏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袋光滑的表面。

    暗月行动启动时，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打击一个跨国武器和技术走私网络。

    但在追查过程中，我们发现这个网络的一个隐秘分支，正在为普罗米修斯项目提供资金、设备，甚至实验体。

    实验体？陆衍舟的眼神沉了沉。

    起初是一些自愿被高额报酬吸引的极限运动爱好者或退伍军人。

    后来……范围扩大了。

    苏晚的声音有些发涩，我们接到线报，他们可能开始接触一些偏远地区的孤儿。

    或者利用医疗援助的名义，在欠发达地区寻找合适的对象。

    当时我和我的搭档……夜莺，接到的任务就是潜入调查，获取核心证据，并尽可能定位和解救可能存在的受害者。

    她停顿了很久，久到陆衍舟以为她不会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那次潜入……很顺利，顺利得有些反常。

    我们拿到了部分实验数据，也确认了至少有三名非自愿的受害者被关押在临时地点。

    但就在我们准备撤离，并通知外围行动组收网时，出事了。

    苏晚闭上眼睛，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的场景，有人提前触发了警报。

    不是我们的人。

    整个临时基地瞬间进入最高警戒。

    我们被堵在了核心实验区外面。

    夜莺为了掩护我带着数据突围，她……

    她再次顿住，胸口起伏。

    陆衍舟没有说话，只是将一杯温水轻轻推到她面前。

    苏晚睁开眼，没有碰那杯水，继续说道：

    我带着部分数据逃了出来，但夜莺……后来行动组攻进去，只找到了她的遗物。

    临时基地被放弃了，主要人员和大部分数据都被转移，不知去向。

    我们缴获的资料里，关于普罗米修斯最终成果，也就是他们所谓的钥匙或样本的记录语焉不详。

    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基因序列片段和极不稳定的生理指标记录。

    显示可能存在一个成功存活并表现出部分预期特征的个体，但编号、去向、甚至具体特征，全部被刻意抹去了。

    官方结论是，项目核心失败，主要人员潜逃，样本可能已死亡或不存在。

    所以，这些年，你一直以为那个样本已经不存在了，或者只是项目方吹嘘的产物。陆衍舟缓缓道。

    是的。直到……苏晚看向卧室的方向，直到子宁慢慢长大，展现出那些不同。

    直到念念发病，查出那些奇怪的基因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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