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却说那刘府之内,连日来愁云惨淡,便连檐下那对往年最是神气的鎏金铃铛,如今也懒得响动,只在风里蔫蔫地晃着。 府中上下,从主子到仆役,个个脸上都似刷了一层浆糊,走路都踮着脚尖,生怕动静大了,惊起什么更不祥的物事。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惶惶气味,像极了暴雨前憋闷的池塘。 弑父,通敌,换死囚,以权谋私,一桩桩一件件,都是诛九族的勾当。 金吾卫的驾贴一下,这昔日里车马喧阗的府邸,便成了俎上鱼肉,只待刀落。 府邸深处,绣楼之上,刘霜霜独对菱花镜,已是枯坐了半个时辰。 镜中人儿,哪里还有昔日明媚? “小姐,您多少用些粥吧,这都第三日了……” 贴身丫鬟百合捧着一碗早已没了热气的燕窝粥,声音里带着哭腔,却又不敢真哭出来。 刘霜霜眼珠子缓缓转动,瞥了一眼那莹白的瓷碗,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: “粥?” “吃下去,是留着气力去教坊司学曲儿,还是去浣衣局磨烂双手?” “小姐!” “快别这么说!” 百合吓得手一抖,粥碗险些脱手,慌忙扑到刘霜霜脚边: “大少爷……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,说不准……” “说不准什么?” 刘霜霜打断她,眼神空茫地投向窗外那方被屋檐割裂的天空。 “大哥他……证据确凿....” “再说金吾卫是什么地方?” “审讯司又是什么地方?” “那死地的名头,你当是白叫的么?” 百合噎住,再也说不出宽慰的话,只伏在地上,肩膀轻轻耸动。 是啊,还能说什么呢? 男子杀头,女子充入教坊司或贬为官奴,这是大夏律例,铁板钉钉。 刘家树大根深,这一刀砍下来,便是血流成河。 她这等签了死契的丫鬟,命运更是连着主子,主子若入那烟花之地,她又能好到哪里去? 刘霜霜不再言语,只是怔怔地想着。 她想起去岁生辰,父亲带回一整匣拇指大的明珠,她还嫌珠子俗气,只拣了两颗镶在鞋头上。 想起自己曾那般挑剔,嫌茶烫了半分,嫌衣料不够软滑,嫌丫鬟手脚粗笨…… 如今想来,那竟是神仙般的日子了。 转眼间,大厦倾颓,往日的金尊玉贵,都成了催命的债。 “呵……清清白白的身子,要去那腌臜地方。” “对着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儿,唱那淫词艳曲,任人……” 她喃喃自语,胃里一阵翻搅,直欲作呕。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,从脚底缠上来,勒得她喘不过气。 她猛地站起身,在狭小的闺房里疾走几步,像只困兽。 第(1/3)页